论怎样用铁锤做哲学思考

【洋三】 进退 2

赌气的踢了一脚路面上的饮料罐。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三井寿盲目的乱走着。

 两年的不良期,在篮球外给自己带来的影响无法忽视。

 除了学业惨不忍睹,还有和家庭关系的崩塌离析。

 有些时候,命运踩的最重的那一脚恰巧是在人爬起来的第一下。已经是在努力的去改变,但焦躁和无法一时之间看到努力的进程,拖着三井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一开始是无所谓的。

 还有些改不回长发时的习惯,三井用手指从前到后梳理过自己的头发,仍然挥散不去胸腔中的挫败。

 但时间久了就被坏情绪束手束脚,被裹挟般的艰难,像是比不良时期更粘稠的情绪泥浆。

 不良时可以对生活毫不负责任,而当决定负责任时候却要面对加倍的质疑和责难嘲讽。

 渐渐变得更加听不下去刺耳的话,整个人暴躁着像是一扎就穿的气球。

 拼命按捺着脾气,可偶尔还是会无法冷静下来。

 然后就变成了今晚这样的出门翘家,走到一半想起不好意思再去铁男那里,开始无意识乱走。

 总不能让那两个家伙认为自己还要回去不良。

 街边被路人不算友善的撞了下肩膀后,三井抬头皱眉,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不良时期来过的酒吧街附近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半夜,这条街上马上就要充斥着不良和暴走族还有陪酒女们制造的混乱,三井转过身开始思考回家后面对家人的办法。

 拐过街角时突然意识到刚刚视线内看到了什么,急忙转回身去看十几米外霓虹灯招牌下那个身影,果然,眼熟的小鬼,正穿着侍应制服走下了那间地下酒吧。

 三井认得那里,地下摇滚和流氓们约架的最佳场所:EDEN

水户洋平!

 三井咬牙切齿在心里怒骂着不知深浅的小鬼,没来得及多想就跑起来到冲酒吧门口,紧跑下通往地下的台阶要把那混蛋小鬼拎出来。

 到底差了几十步,跟过去推开EDEN的大门之后,昏暗空间里暧昧混乱的灯光迷幻着,刚刚那小鬼的身影却找不到了。

 三井寿感觉胸腔里怒气上涌,尽量避开周围穿戴发型看起来就混蛋的人群,四处找着水户洋平。

 混蛋,就这么一瞬间跑到哪里去了。这小鬼知不知道这地方多危险。三井寿走向吧台,音乐轰鸣中想要问着酒保,对方根本不屑于理睬。

 妈的,混账。三井继续抬头张望着酒吧里乱糟糟的人群,角落里在围圈打架的暴走族,吧台上鬼混的男女,还有丢向舞台的空酒瓶。

 水户这小鬼简直蠢爆了。三井寿揉着眉心,这小鬼在学校里不在怕的就以为在外面也可以吗?三井寿退回门口附近,靠着墙壁依然用目光巡视全场,渐渐冷静下来———我又不是那小鬼的监护人,到底在气什么啊莫名其妙。

 ———可还就是好气啊不知深浅的小鬼。在这里堵着吧,既然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应该会在场里来回送酒水的。

 昏暗的气氛让人眼睛疲惫,三井寿怒气冲冲瞪向酒吧舞台上那篇光亮的地方,主唱的位置空着,长发及肩的吉他手在试麦。

 几秒钟后当舞台上脸上带血,刚打完架的吉他手看向场下时。

 三井看着那人无法挪开视线,熟悉的长发和略带阴郁的神情,太像是过去两年中三井每天从镜子中看到的自己 。

 那个拼命想遗忘掉和痛恨的自己。

 吉他手环视一周,无奈着脱去了皮质的外套,裸着上身把吉他背好,站到了主唱位:

 “那混蛋不知又跑哪里打架去了。那么,我先替他送给————

  世界上所有坚强的男子汉们这首:

 《Boy》”

 

台下人群躁动欢呼起来,三井看着吉他手的神情从吉他弹出第一声的瞬间,阴郁变做了洒脱飞扬,整张脸是舞台上最闪耀的聚光点:

“ 真正想做的事

 不能让人随便就阻止。

 我绝不退缩,

 命运的棍棒敲击在脊背上

 也不要停下。”

 

人群喧闹着配合着节拍扬起手臂挥舞,酒吧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家伙拨开人群,直冲舞台跳了上去,吉他手撇了嘴角嗤笑着,却从主唱位退到一侧。

跑上去的嚣张主唱接过旋律:

 

“在嘶吼我只孤身一人绝不可能打赢,

 命运不会手下留情

 此时此刻

 余兴节目已结束

 用你生命歌唱的

 天下无敌的演唱会现在才真正开始

 继续唱吧唱吧不要停止

 若被命运吓倒,我们才输定了

 继续歌唱吧,

我们绝不认输”

 

 歌词粗犷算不上雕琢,却混着旋律直接冲撞着三井的心。

 台上长发的吉他手,有种说不明的触动,拨动吉他那瞬间整个人的改变,像是曙光,像是———已经到达了自己想去地方的前行者。

 三井摇了摇头,不清楚自己内心里这种奇怪的念头如何产生。却被一种奇妙的松懈和希望冲刷着。

 一首歌唱完,看着台上耍宝后挨吉他砸的主唱,三井寿忽然在刚刚的轻松中陷入茫然。周围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只有困惑和茫然占据了思维。

 

不良的两年里,自己不只是逃离篮球。

 更是逃离自己的才能,自己的天赋,而才能和天赋长在身上,那就抹杀掉自己的一部分。

 可自己有多顽强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每时每刻都在同自己抗争到疲惫。

 而自己从未战胜过,所以才会想要亲手得到一个了断。

 

----

 

在酒吧里绕来绕去送酒水的水户洋平,端着托盘揉了揉刚才被角落的流氓们撞到的肩膀,一眼看到了门边的三井寿。

 心虚混合着吃惊,在这种地方打工被抓包可是麻烦,水户洋平赶紧退回几步,要从另一个方向绕回后台躲走,不断的偷瞄对方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时,洋平渐渐发现三井寿整个人都不合氛围的在发呆,被周围嗨起来的不良撞到,他都毫无反应。

 退回的步伐又改成了前进,水户洋平皱了眉,一路挤开狂乱的人群,走到三井面前,拽上他的手臂,领着对方穿过混乱和吵杂斗殴和[情]色交织的酒吧,直到清净一些的后台走廊。

 被领着跌跌撞撞终于走到光亮下的三井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蓄满怒气的揪住洋平的领子吼:

 “混蛋小鬼!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不合年龄啊!!”

 这个混蛋学长————洋平赶紧用手捂住还要继续吼自己的三井的嘴,这家伙真是让人放松不得——拆自己的台真是不要太顺手被老板听到明天就不用来了。

 三井寿努力地在掰开扣在自己脸上的手,发现根本掰不动之后,怒气莫名的又增加了一格。瞪向水户小鬼的眼神更加凶恶。

 洋平头痛的把三井寿推到旁边的墙上,手仍然不收回来,看着三井气急败坏两只手上来掰自己,终于,没忍住笑出来。然后收到更凶狠的瞪视。

 急忙趁着被瞪视的时间,简单解释了自己打工的店老板和这家酒吧老板是好友,自己过来帮忙两天后就回去才松开手,自己并没用太大力气,毕竟那是学长的脸啊。

 三井揪住解释完要落跑的洋平,抱着手臂继续对眼前的混蛋小鬼生气。先前的怒意理由又回到脑海,怎么说自己也是学长,应该在这小鬼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乱来的时候有责任给他警告提醒。

 又一阵欢呼声突然爆发,刚刚舞台的几个人从三井和洋平两人身边经过,盯住擦肩而过的吉他手,三井皱着眉,目光困惑恍惚。

 察觉视线的一条诚,看向这边扫了一眼,眼神锐利又柔软。

 从国中起,三井学会在球场上从敌方眼神来预判行动。不良时从眼神和氛围的变化混到朋友或区分敌人。

 对上这个平衡了矛盾体的眼神,三井瞬间读懂对方和自己的不同。他的眼神比自己更加坦荡无畏,脸上流露着不良少年的气息更流露无所在意的狂放张扬。不像自己,非常的不像自己。

 走过半个身位的一条诚又停了下来,扭回头看向眼神被困惑冲击淹没的三井,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认识他?”前面的主唱问。

 “不。我猜他喜欢刚才那首。”一条笑了下,《Boy》是首好歌。

 “哦,走了。”

 

 三井寿眉头跳了起来。

 洋平觉得大概脑海里抓到了什么闪过的念头。但又消失掉。

 一条诚和三井寿,有些相似,又非常不同。

 转过脸看着再次紧皱眉头的三井,让又要陷入自己迷茫思绪的学长这个时间一个人走,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有Fire Guns演出的地方就总会有麻烦。洋平笑着叹气,衡量了下时薪和篮球队得分手的重要性后,往走廊尽头的休息室走过去,请假回家。

 

----

 

“提前下班。”

 看向换掉侍应制服走回来招呼自己的洋平,才反应过来刚才这小鬼让自己等在这里是跑去做了什么。

 瞪着眼前一脸轻松的水户。三井寿发觉除了一起离开,这小鬼没有给自己再多说些什么的余地。

 无声的同行。穿过酒吧迷离昏暗的灯光嘈杂的人群时,为了确保不被挤散洋平的手再一次搭在了对方的小臂上,牵着对方在人流中逆行。

 推开酒吧门时又不露痕迹的放开。

 从酒吧上了地面,果然不安宁,打架叫嚣求饶机车轰鸣声音充斥着耳边,并肩走出不短的一段距离,喧嚣才渐渐被抛在身后。

 半夜的道路很是冷清,这段路的电车已经停运,考虑着地段敏感洋平也没有骑小绵羊过来,好在住宅区并不算太远,两个人走一阵就能各自回家。

 仍然沉默无声,除了踢到石子的弹响声清脆。在心里数了几百只小绵羊后,洋平终于忍不住,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三井:

 “那家伙很像学长,虽然总是惹事打架,但会说出:’只有打架的青春实在是太过凄凉了’ 这种话,还真是很帅气的啊。 ”

 “什么?”三井从自己的思维中被吵出来,一时反应不够快。

 水户洋平靠着公路边的防护带:“那家伙也是不良,但并没因此而厌恶自己不良的岁月———学长你啊,现在看起来太难过了。”

 “我怎样不关你事吧?!”突然被说中心里的痛点,三井寿暴躁着回答。

 可是我,非常厌恶自己不良的岁月。

 “关我的事。”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啊啊,如果可以一拳揍过去解决掉眼前这混蛋的别扭就好了。洋平被三井要吵架的样子带动了情绪,打工一天非常疲惫应付酒吧里的混蛋们也消耗了太多耐性。

 但如果不是跟着自己误入EDEN的缘故,这家伙不会悲伤到露出刚才那种表情吧。

 所以,耐心一点吧。

 水户洋平按捺下疲惫和焦躁:

 “每个人打架都会有打输的时候,被揍伤了去修养并没有什么可耻,难道学长你当年要把腿打废掉才要为你的坚持骄傲吗?不良并不是问题。值得厌恶的是逃避本身,而不是逃避时为你遮风挡雨的港湾。”

 三井寿瞳孔紧缩,本能着一拳向水户洋平挥了过去。

 洋平攥住打向自己脸颊的拳头。捏紧,让对方无可逃脱。

 被捉住的拳头让三井真正的暴怒起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一样!我就是悔恨和厌恶不良时的愚蠢。非常的讨厌不良的经历。” 

不,其实只是在厌恶自己,不断逼迫和苛责着进步总是不够快,在球场上体力总是不够,看不懂的习题,也在嘲讽努力总是不够,值得厌恶的是荒废时光的自己。三井在那句话嚷出口的瞬间,开始后悔。

妈的,但现在并不想道歉。 

感觉到对方手劲的松动,三井抽回自己的拳头,赌着气不肯挪开目光瞪向对方,看到那小鬼神色渐渐流露出些许冷酷:


“如果真的厌恶不良的话。

我也是不良,你也在讨厌我吗?”



---TBC---


PS:1、我个人非常喜欢这部分。两个交点为不良的少年在争吵。有些意欲保护而进行的争吵,比恋爱更浪漫。

2、* 吉他手和主唱以及《Boy》这首歌,是梅泽春人的《圣子到》中的角色和剧情
只不过梅泽所有歌词部分都打乱码,所以这部分歌词是来自15卷中,一条在台上唱日日野在台下打架的时候,几个人的心理活动和对话。
创作年代相近,加上非常喜欢一条诚这个“炎之摇滚男”的角色和长发机车造型,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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